【那些年我跟過的老闆 (4) - 北京的冰火二重天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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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有沒有過夾在新老闆和舊老闆中間,新舊老闆互相看不對眼的經驗?

那年秋天在北京,我就站在「海明威」和「血腥瑪麗」中間,真實地嚐到了冰火二重天的滋味。

血腥瑪麗雖然是海明威的繼任人,但她在海明威離職之後一年才加入公司,所以他們兩個之前並不相識。那是血腥瑪麗進公司後第一次到亞洲辦公室;海明威剛好去東京看親戚,轉道北京參加我們一個贊助案的開幕式,順道探望我們這些舊同事。

血腥瑪麗先到會場,我把海明威引見給她。原以為會出現「華山論劍」的場面,他們兩個會來個行銷大師對談,讓我偷師學習一下。

海明威擺了個起手式,友善地問了幾個標準的開放式破冰問題:「這一路從紐約到北京還順利嗎?」、「剛剛從旅館到博物館會場是怎麼來的?」

不知道是不是時差的關係、還是心情不好,血腥瑪麗彷彿患上了社交失調症,她的回答簡短有力又完全沒有面部表情:「還行」、「沒問題」。說完身體轉了30度,擺明告訴海明威她沒有興趣聊天。

極地漩渦過境 破冰失敗

周遭人聲鼎沸、音樂震耳欲聾,偏偏我站的地方像極地渦旋過境,氣氛冷到不行。短短幾分鐘,感覺像3小時一樣長。「華山論劍」的場景早已消失,站在他們中間,場景換上的是「克拉瑪對克拉瑪」電影裡那對冷戰的夫妻,還有那個無辜的小孩。

我找了個藉口開溜,心想或許等我離開之後,他們可以拿我大做文章,多一個話題。

第二天傍晚,約好了跟海明威以及另一個同事去北京「大董烤鴨」吃飯。

正要從房間離開,電話響了,是血腥瑪麗打來的,問我要不要陪她吃晚飯,我很客氣地說,很不巧我有個飯局了。

血腥瑪麗在電話裡「喔」了一聲,聽起來比黃安源的二胡還哀怨,讓我覺得好淒涼、好有罪惡感。

冷靜了3秒鐘之後,我立刻想起來,血腥瑪麗還在紐約規劃亞洲行程的時候,我問過她要不要安排見北京同事、或者去一兩個觀光景點、或者如果她嫌悶,我可以陪她吃晚餐。她那時斬釘截鐵地告訴我,說她不打算安排任何行程、也沒打算跟任何人吃飯。

雖然這不是我的錯,為了補救這個致命的失誤、也為了減低罪惡感,我跟她說我會改回程的機票,陪她一起回香港。

一到餐廳,還沒來得及坐下來跟海明威打招呼,這個老好人就開腔了:

「我說妳的這個新老闆,怎麼那麼愛擺譜!我跟她說既然她剛來,接的又是我的工作,如果她有任何關於部門的事情,我很願意跟她喝杯咖啡聊一聊。」


一記麻辣辣的大火鍋


沒想到血腥瑪麗居然回一句「我看沒有這個必要」,賞了海明威一記麻辣辣的大火鍋。

那天晚上我們一邊吃烤鴨,一邊說了許多血腥瑪麗的壞話。想到很久以後才會再見到海明威,道別的時候離情依依,我覺得像是個跟「沒得到監護權的爸爸」說再見的小孩。

陪血腥瑪麗回香港的路上,飛機沒誤點、接機的黑頭車駕駛也很準時;血腥瑪麗那天心情特別好,一路有說有笑,像個和藹可親的大姐姐,幾乎讓我完全忘記了所有同事對她的負面評語。

不知怎的,她突然問起我昨天晚上跟海明威的飯局,原來她已經聽說我昨天晚上跟誰吃飯了。說著說著,她的微笑就消失了:

「我說妳的那個前老闆,怎麼那麼愛管閒事!居然問我要不要跟他喝咖啡,聊我現在的工作。我跟他說沒這個必要。他要是剛離職2個月就算了,都離開1年了,都是歷史了,有什麼好說的?」

接下來血腥瑪麗揚了揚眉毛,問我昨天晚上吃飯海明威有沒有說什麼。為了不再挑起戰火,我很識相地說,海明威壓根沒提過喝咖啡的事。

現在事過境遷,想起血腥瑪麗的火氣、以及毫無掩飾的交際方式,反而讓我微笑起來。都一把年紀了還如此直來直往,這可不是一般麻瓜做得到的。

我偶爾會想,如果這兩個老闆有交接期的話,那段期間,劍來刀往不知會有多精彩;雖然有機會傷及無辜,但應該會留下很多令人難忘的回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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