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會愛上他。他比我大十歲,沒什麼錢;戴著一副黑框眼鏡,老愛穿著白襯衫和卡其色的長褲,走路的時候會戴著那種復古式的耳機聽音樂,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裡。
他在我們學校圖書館工作,下班後回家看書或聽音樂。他喜歡爵士樂和古典音樂,有時會彈彈吉他或鋼琴。
他也喜歡貓咪,家裡養了三隻,分別叫做小黑、小白和小花。
我是他學校的學生之一。我不是什麼高材生,也不很喜歡跟同學來往。我覺得自己跟這個世界格格不入,像是被困在一個夢裡無法醒來。我只想找到一個能讓我感到真實和溫暖的人。
那天下午放學後,我去了圖書館找老師的的指定讀物。接近放學時間,圖書館裡已經沒有其他學生。他的辦公室門沒有關好,裡面傳來了柔和的音樂聲。我推開門走了進去,看見他坐在桌子前,手裡拿著一本書。桌子上放著一台收音機,播放著某個電台的節目。
「Hey,Paul,在忙什麼呢?」我問。
「哦,你好啊。」他抬起頭看了看我。「沒什麼,在看書而已。」
「看什麼書呢?」
「這本叫做《迷失在星空下》的小說。」他把書遞給我。「是一本關於太空旅行和愛情的故事。」封面有點像梵谷的那幅畫作《星夜天空》黃色點點散佈在深藍色的圖案之中。
「聽起來很有趣啊。」我接過書翻了翻。「你喜歡這種類型的小說嗎?」
「還可以吧。」他笑了笑。「其實我對任何類型的小說都感興趣,只要寫得好就行了。」
「那你覺得這本小說寫得好嗎?」
「還不錯吧。」他耸耸肩。「作者有些地方寫得很細膩很動人,但也有些地方寫得很模糊很難理解。」
「哪些地方呢?」
「比如說……」他指著書中的某一段。「這裡作者描述了主角在太空站遇到了一個神秘的女人,她說她是從另一個時空來的,她可以讓他看到他想看的任何東西。」他說。「這個設定很有趣,但作者沒有解釋她是怎麼做到的,也沒有說明她的目的和身份。」
「那你覺得她是誰呢?」
「我不知道啊。」他搖搖頭。「也許她是個外星人,也許是個幻覺,也許是一個天使。」
「你不覺得這樣更有意思嗎?」
「有時候吧。」他說。「但有時候我也想知道真相。」
「真相是什麼呢?」
「真相就是……」他停頓了一下。「就是你心裡最想要的東西。」
「那你心裡最想要的東西是什麼呢?」
我問完這句話後,我突然感到臉紅。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會問出這麼直接的問題,也不知道他會怎麼回答。
他看著我的眼睛,沒有說話。我覺得時間好像停止了,只剩下我們兩個人和Chet Baker的薩克斯風聲音。
然後,他做了一件讓我驚訝的事情。
他把書放在桌子上,站了起來,走到我的身邊,輕輕地把手放在我的臉頰上。
「你就是我的真相。」他低聲說。
然後,他吻了我。
這就是故事的開始。
接下來的幾年裡,我們經歷了很多事情。
簡單的婚禮,頻繁地搬家。
有快樂的時刻,也有痛苦的時刻;有平凡的日子,也有驚奇的冒險;有溫馨的愛情,也有殘酷的現實。
但無論發生什麼事情,我們都沒有放棄過對方。
直到那天……
那天早上,當我起床時,發現他已經不在床上了。我以為他去廚房做早餐。我穿好衣服,走出房間,準備去找他。
但是,當我走到客廳時,我看見了一幕讓我心碎的景象。
他倒在沙發上,臉色蒼白,嘴角流著血。旁邊的桌子上有一張紙條,寫著:
「對不起,我愛你。」
我驚呆了。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。我跑過去,摸了摸他的手。他的手冰冷無力。
「Paul!Paul!」我大叫。「你怎麼了?你別嚇我啊!」
沒有回答。只有寂靜。
後來,醫生告訴我,他患了一種罕見的腦血管瘤,隨時可能發作。他早就知道自己的病情,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。他不想讓我擔心,也不想讓自己成為我的負擔。
他只想和我一起快樂地生活,直到最後一刻。
這就是故事的結束。
或者說,這是我的故事的結束。
因為在那之後,我的生命就失去了意義和色彩。
每天都像是重複著同樣的夢境和噩夢。也像是在等待著什麼奇蹟和災難。更像是在尋找著什麼真相和幻影。
直到那天……
那天晚上,在家裡看書時,
我突然覺得胸口一陣劇痛,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撕裂我的心臟。我癱坐在沙發上,無法呼吸、也無法動彈。
我知道這是死亡的預兆。我知道這是命運的安排。
我不害怕,也不後悔。我只想見他一面。
於是,我閉上眼睛,祈禱著。
「Paul,你在哪裡?」
沒有回答。只有黑暗。
然後,我看見了一道光。一道溫柔的光,從黑暗中穿透過來,照亮了我的眼前。
那是他的臉。他的笑容。
他站在那裡,向我伸出手。
「你好啊。」他說。「我等你很久了。」
「Paul……」我哭了。「你真的在這裡?」
「是啊。」他說。「這裡就是我的真相。」
「那……這裡就是我的真相嗎?」
「也許吧。」他說。「或者說,這裡就是我們的真相。」
「那……這裡是什麼地方呢?」
「這裡呢……」他笑了笑。「這裡就是星空下。我們一度迷失,現在又重聚了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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