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「你的週末都在做什麼?」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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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到商業週刊的文章《「你的週末都在做什麼?」》,覺得很有趣。

這篇文章的大意是說,渾渾噩噩懶散過週末的學生,出社會後也不會有大成就。希望年輕人能身體力行,盡力學習。

文章中模範學生的週末是這樣的:「我從不覺得週末無聊。上午如果有西班牙語課,下午我就看一場西班牙語電影,晚上再寫個影評;上午如果是營養師培訓課程,下午我就去超市買些食材,晚上做些吃的給大家;如果上午沒有課程,我就自學法語,我還計畫在畢業之前能說一口流利的法語呢!如果再有空餘時間,就去逛逛書店,買些喜歡的繪本,或者準備一下演講稿的內容。你知道的,我每個星期一都要在校刊上發一篇演講稿。」

作者並且說,這個大學時期分秒必爭的人,現在已經成為事業上的女強人,也是生活中的藝術家。「這個月如果安排了滿滿的各類會議,那空餘時必然會搭配幾場音樂會;這個月如果是在牙買加甄選咖啡豆,下個月可能就在巴黎看時裝秀。」

我可以理解這位作者對於新一代「恨鐵不成鋼」的心情。但我不認為把活動排得滿滿的是一件好事。

年輕的時候我總是把自己的行程表排得密密實實,深怕自己浪費了寶貴的時間。

週末要加班是常事,不需要加班的週末扣除需要「進場維修」的時段(美容院、健身房)、跟朋友小聚、剩下不多的時間我學過做蛋糕、學瑜珈、學畫花飾畫、上過舞台導演班、學長笛、大大小小的領導技巧訓練課程,還有一些記憶裏很「In」但現在卻不記得是什麼的活動。就算真的可以在家裡休息,上廁所的時候會帶手機進場、看書的時候聽普契尼,彷彿每一分鐘都不能閒下來,連耳朵也不例外。

那些事情讓我的生活極為忙碌,但我並沒有真正學會什麼,多年後的現在也沒有可以派上用場的:紐約起司蛋糕的製作程序已經忘了、瑜珈姿勢不記得了、花飾畫的訣竅丟了、長笛樂譜看不懂了、舞台導演技巧早就還給老師了。


那些忙碌其實只是「殺時間」的活動


忙碌的時候,「時間表」主宰了行程、「外在的肯定」主宰了目標;表面上才藝多了,反而離真正的自己越來越遠。

追求外在世界的肯定是永無止境的:學做蛋糕之後得學畫畫、買了一雙Ferragamo 想買第二雙、升了Director之後得升Managing Director、買了第一支Cartier手錶想買第二支、加入了一個又一個的社團...。達成目標的霎那很開心但一下子就覺得空虛,需要追逐下一個目標,像倉鼠踩滾輪一樣。

一直到2013年兩次視網膜剝離開刀,前後請了14個星期的病假,才有機會靜下心來。那也是我第一次真正思考我的人生。

我那時才驚覺之前汲汲營營的數十載,表面光鮮亮麗,但卻從來沒有花時間好好跟自己相處。


那些年來,過了很多次生日,但我的心理年齡從來沒有長大過。時間被許許多多的事佔滿後,根本無法靜下心來反省自己究竟在做什麼、想做什麼、應該做什麼。

那是一種不自覺的「自動駕駛」模式,一種由「習慣」主導的生活作息。

「習慣」決定我應該在什麼時候做什麼事,「習慣」讓我停止思考,「習慣」讓我在不知不覺間全盤接受所有外界告訴我應該做的事。

那其實是「行屍走肉」的生活。不同的是,我那時志得意滿,覺得一切安好。

養病的時候,我才知道,真正放空、什麼都不做的時候,才能聽到自己的聲音。那個多年不見的自己,離鄉闖蕩多年之後,還是一個隨波逐流、不斷尋求肯定的小女孩。

「什麼都不做」的
14星期,反而成為生命的一個轉捩點。

我不斷問自己「我是誰?」、「要到哪裡去」、「來這個世界做什麼?」可是,沒有答案。

病假結束以後,我像海綿一樣努力閱讀各式各樣關於生命意義的書 - 新世紀的、靈魂學派的、靈魂計畫等等。其中有一本讓我看得欲罷不能 - Neale D. Walsch 《The Complete Conversations with God》- 超過700頁的大部頭,那應該是教科書之外,我所啃過最厚重的一本英文書。

5年後的現在,我成了受洗兩次的教徒。離開了紅塵滾滾的香港,來到了火山腳下的小鎮。

我終於知道,我不需要追求外界的認可與功成名就、也不需要在意別人在背後指指點點,只要誠實面對自己就可以了
— 因為,只有我才知道自己想成就什麼樣的人生。

要不是那些「什麼都不做」的日子,就不會有今天的我。

「停下來」之後,才能往前走。

你這個週末打算做什麼呢?我打算繼續閱讀Johnathan Black的 《The Secret History of the World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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